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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 中国語 走出虚无-续【明日方舟同人】【塔露拉x私设】

2025-03-09 11:30 p站小说 7040 ℃
仇恨,暴力,鲜血,自由。
“你永远不会成功。”
那句话来自柯西切,而她,则会用烈焰焚烧荆棘。

行军的过程枯燥且漫长,即使是那样的风波,在时间面前,最终也会化为记忆里的一颗尘埃,在不知何时,被凛冽着呼啸而过的寒风卷走。
老黑蛇,也就是柯西切,在上次的风波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除了偶尔的噩梦中能听到他嘟囔两句闲话,其它一切事物好像原封不动地回到了本源的那条直线上。
“醒了……?”
“啊……嗯。”
两人的关系虽然是恋人,却又给出了彼此足够的空间,几乎每一天的清晨,总有一个人,偶尔是零,偶尔是塔露拉,先从睡梦中醒来,然后悄悄地钻出被褥。直到另一人起床,几句简单的问候之后,两人开始各自准备自己的事项:训练,演习,规划路线,整理物资……随着队伍规模越来越壮大,行军的速度理所当然的慢了下来,不过托那些驼兽的福,这漫长的进度条还是会走到终点。
“我们……已经快到乌萨斯领土边界了?”
开口的人是塔露拉,这段睡前的时间,是为数不多两人能够静下来讨论接下来行程的时间了。
零摊开做满标记的地图,手指着地图上最显眼的铅笔痕迹,那便是塔露拉带领的感染者军队。向左边看去,每隔几厘米上都有铅笔被擦除的痕迹,只需要稍加计算,便可以得出大致的行军速度。
“嗯。按这个速度,我们再有大概一个月……不,二十五天,就可以走出乌萨斯。“
“二十五天……很快了。“
若有所思的塔露拉凝视着地图,重复了一次零说出的数字。
“不过,走出乌萨斯并不是我们所需要的。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找到一座可以重新启动的移动城市,而走到边境只是第一步。“
“嗯……我明白。不过,要是寻找移动城市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扩大搜索范围,而不是继续沿着直线傻傻的行军了吧?“
“是这样,每座移动城市都可以成为我们的目标,但是要求相当苛刻,很大一部分未经过维护的废弃移动城市都毫无重新启动的可能,而是否能够支持最基础的物资循环和自给自足也是一个非常巨大的问题。”
“能够重新启动,最好有备用能源,规模合适,对吧?”
“没错,但是说实话……这就像大海捞针。”
塔露拉眼中的光一下子黯淡了下去,是啊,大海捞针,甚至,连大海里有没有这么一根针,塔露拉和零也不能完全确定,他们唯一能够做到的,也只有努力寻找了。
“没关系,就算找不到……也总会有办法的。这片大地最不缺的就是希望。”
“是啊……是啊……”
塔露拉望向帐篷外,雪没有再下,然而寒风仍然凛冽。
“我出去随便走走……你早点休息。”
“嗯。”
塔露拉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了零的视线中,愈行愈远。
直到第二天依然升起的阳光开始融化皑皑白雪,零依旧没有见到塔露拉的身影,走出帐篷,寻找了一会,零才发现抱膝坐在地上,木讷着眺望着远方的塔露拉。
“塔露拉……不困吗?”
“眯了一会……好吧,有一点困。”
“你……”
“我没事……只是,有一种虚无感。”
“无力,感觉自己做的一切其实都毫无改变,就像那个时候一样……是吗?”
“嗯……”
塔露拉闭着眼,把头埋到了双膝之间,轻轻应答了一声。
“那……等过几天,去附近的城市一趟吧,和我一起。”
“嗯……?”
塔露拉重新抬起头,转过去呆呆地望着零。
“我有一些东西需要准备,顺便帮你散散心……就当是约会了。”

计划总赶不上变化,突如其来的意外总能毁掉很多事情,而且塔露拉和零遇上的,也许根本就不算意外。
当两人相识了一段时间之后,塔露拉才知晓,零的病情远比自己想象中的情况要糟糕许多,用零的话来说,他身体的整个免疫系统几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空气中几乎所有的病菌都可以轻易地侵入他的身体,好在乌萨斯的气温,以及与人接触的频率,当他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这个情况要好上许多。
但当零开始跟着塔露拉的队伍四处游走,这个问题便严峻许多。大量的密切接触使得零几乎是依赖着抗生素才能使得自己的病情相对稳定,而也仅仅只是“相对稳定”而已了。即使是在零状态最好的时候,也总有一些感冒炎症伴随着他。
“零……你……”
“我没事。”
零的回答当然是在逞强,这点即使是刚刚接触零的人也能看出来,更不用提塔露拉。不论是他那几乎可以用惨白来形容的脸色上浮现着的极其不自然的勉强笑容,还是只有扶着物品才能勉强站立在地面上的身体,都可以让人意识到他现在已经可以用“岌岌可危”来形容了。
“不,你有事,零,这太勉强了。”
零的逞强让塔露拉有些许不满,但也只是些许不满而已。将正在努力尝试着站起的零重新扶到床上,盖好棉被,随后打开医疗箱。
“啊……真的快见底了。”
医疗箱内的药物所剩无几,本来就没有多少的药物储备完全经不起零身上几乎“全年无休”的病症。即使大部分时间里都只是在靠热水和红糖之类的土方子硬撑,只有像现在这种时候才吃少许药物,花费的速度也远超塔露拉的预计。
架锅烧上一锅热水,放一点红糖,细心地将作为少有调味品的生姜块切成细丝,一起放入水中,听到咕噜咕噜沸腾的声音,灭火,待姜汤冷却后,用勺子舀起一杯来。
“零。”
在床上躺着的零紧闭着双眼,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地渗出,顺着鬓发滴落到床单上,将床单慢慢打湿。
零听到塔露拉呼喊他的声音,努力用手撑着床面,试着用自己的力量直着身体坐起,但平时轻易就能做到的事情在虚弱无力的情况下简直是难如登天,叹了一口气,塔露拉将水杯放到床头,托住零的脖颈,另一只手放在后背下,花了点力气让零靠住枕头。
“又是姜汤……谢谢你了。”
“这种麻烦总比你出点什么事情要好……”
坐在床边,塔露拉舀了一小勺试了试凉热,确认好不会烫到零,才把勺子放到零的嘴边,接着勺柄仰起,将一勺全部送入零的嘴中,虽然还有一些从零的嘴边漏下,流经锁骨打湿那件他总是穿着的衬衫,但此时的塔露拉自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都是怎么撑下来的?”
“撑……是啊,撑。”
零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毫无感情和波动,他茫然地看着空无一物的上方,仅仅只是看着。
沉默间,一杯姜汤已经见底,不知是安慰剂作用还是真实有效,塔露拉发现零的面色红润了不少。
“你看起来好一点了。”
“嗯……也许吧。”
虚弱和不确定的声音中流露着一股悲伤的情绪,塔露拉并不喜欢这样。
“零……振作一点,我没有把你看成过负担的。”
零的心里,此时是什么感情呢?自卑还是自责?也许像自己一样,甚至更加忧郁一点?这些塔露拉抖无从而知。
“不管你怎么想……你现在是我最看重的人了……”
“真的吗……那还真是谢谢。”
塔露拉突然想起来自己曾经听零说过的,想要让一个人信服你,光是言语上的煽动和鼓励还不够,更重要的是让对方感觉到“我们俩是同一类人”,为此,你更多的是需要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并加以模仿。
换句话说,肢体语言在沟通交流的过程中是必不可少的,既然如此……
“零,我爱你。”
塔露拉主动吻上了零的双唇,温热的感觉就像一股热流般,从塔露拉的嘴唇传遍零的全身,在零微微不安地扭动了一会后,塔露拉终于放开了零。
“这是你第一次主动吻我……塔露拉。”
闭上眼睛,零的身体顺着床慢慢滑到重新躺下。
“嗯……好好休息吧。”

“又没有消息啊……”
“没事……本来预估就需要接近两三个月,甚至更长,现在仅仅几天就找到了几座移动城市,说明这里作为边境还不算太荒凉,废弃的移动城市也相应的更多。“
“但愿如此。“
二十多天的行军过程仅仅只是一眨眼的事情,即使零的状况不好,在驼兽的帮助下,他们也在计划之内到达了乌萨斯边境,开始像大海捞针一般地搜索移动城市。
零仍然躺在床上,仍然披着他那件在雪地中反而不引人注目的白色衬衫,只不过换成了一张更大的双人床。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此时的她不是零的恋人,也许更像零的姐姐。上次生病之后,塔露拉开始排查除了零自身之外的各种因素,从服装,饮食到生活环境,塔露拉详尽地列出了一张有可能让零生病的隐患列表,并且要求零执行。不过,也许是粗心大意或者实在太过繁琐,零并没有太把这个当成一回事,直到塔露拉发现了这一点。
“零……哎……你还是注意着身体好一点……”
“我知道……但是,你看,之前那么多次都没事,没关系的。”
“不……唉,既然你不想执行,那我就得督促着你执行了。”
于是,塔露拉和零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同居”,从起床到睡觉,塔露拉尽量都会陪在零的身边。并没有什么麻烦的感觉,反而有一种意外的享受和占有欲被满足的快感,毕竟这是恋人之间应该做的事情。
……真的是这样吗?
塔露拉曾不止一次地这样问过自己,但都被自己用“照顾零”的想法掩盖过去了,但在内心深处,她知道,自己的这个举动根本就不是为了照顾零,而是为了照顾自己。
漫无止境的搜索,没有丝毫信息,所带来的是看不到曙光的无边黑暗与随之而来的焦虑。
“塔露拉,你不会有结果的。”
“闭嘴。”
“你和我早就定下了契约,你的失败是必然的。”
“给我闭嘴。”
“你以为自己能够控制住愤怒?那个小家伙上一次救下了你,呵呵,但是他自身都难保了,他不能陪你一辈子。”
“……”
“怎么了,说不出话来了?他迟早有一天会死在你的面前。你要知道,塔露拉,你这副善良的模样也仅仅是你装出来的而已,我可以看到你内心名为仇恨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
“我叫你闭嘴!”
“你在和这片大地的意志做斗争,我说过了,你不会有结果的。”
“……”
她不想理柯西切了,于是她又一次从自己的那张床上坐起,摸一摸床单,自己的冷汗竟然已经将床单浸湿了大半。
“我真的……啊……不行。”
她不应该否定自己,这是零曾经跟她说过的话。
从床上坐起,走出帐篷,零的帐篷里仍然点亮着灯,走进去,零早已经躺下,手里还攥着一本翻开的书。
“唉……”
帮他盖好被子,关上灯,在黑暗中望着零熟睡的面庞,塔露拉突然感觉自己心中的空白被填补了。

当然,即使是被塔露拉如此无微不至地照顾着,零也没有放过逞强的机会,能够自己坐起的零总喜欢试着帮塔露拉分担一点工作,在被塔露拉发现又略微请求后,塔露拉总算是同意了零在床上读书的请求。
“零,你看书的习惯是什么样的?”
同处一室但不进行交流,总会觉得有些奇怪,于是闲聊便成了两人日常的一环,只不过大部分话题都是由塔露拉提出的,因为塔露拉手上的工作大部分都是一些简单的重复劳动。
“习惯啊……这种事情,因人而异吧?”
“嗯,不过我还是想了解一下。”
“啊……该怎么说呢?”
至于零,他是那种常人眼中的天才,一心两用对他来说只是会稍微累一点而已,他仍然保持着自己翻书的速度,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啊……我是那种,读完一遍书,就可以永远把这本书印在脑海里的人吧,只要不是太繁琐的细节,至少情节我都可以轻而易举地记起来。”
“当然,要是那种纯理论的书籍,我一般至少会读两遍。”
“那,你的记忆力很好吗?”
过目不忘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能做到这点的零已经算是万里挑一了。
“是啊,也许这就是身体不好的代价吧……他们常说,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我不这么认为……很多时候,这只是一个用来安慰人的借口。”
“也许吧,但人和人之间是有差异的。“
“我上学的时候,老师说,伟人小时候都不聪明,经过鼓励和不断努力之后,才成就了自己。“
“这些事例大多数都只是片面的而已,一个画画天才的数学肯定不会好到哪儿去。“
“是啊,这些道理当年觉得很美好,只要你有付出就会有回报,付出足够的汗水就可以成为伟人,到头来,长大了才发现大部分事情都是苦涩的。“
“是啊……幻想很美好,第一次做后就发现事实和理想有许多差距……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跟人谈恋爱。”
零放下了手中的书本,转头看向塔露拉。
“我当然看得出来了……不过我也是。”
塔露拉并没有隐瞒自己的情感经历,作为别人眼中高岭之花的她,总会婉拒别人的请求。
“那你有过幻想那些场景吗,比如约会,牵手,接吻之类的?”
话题突然变得有些有些让人脸红,不过塔露拉并不讨厌这样。
“当然有了,也有很多想尝试的东西,当时都没有机会。”
“啊……但是,现在想想,就有些幼稚,对吧?”
“嗯……所以这种想法也渐渐消失了,但是……”
“但是?”
“零,你知道膝枕吗?”

“啊……膝枕……和想象中还是有差别啊……”
塔露拉跪坐在床上,双膝尽量水平,换下军装,换上睡衣,再将裤腿卷起,洁白的大腿就这样被零枕着。
“是吧,我就说嘛……”
塔露拉主动提出膝枕还是让零稍稍惊讶了一下,这种亲密的肢体接触不太像是这位平时威严的领袖所提出的,不过自己肯定没什么损失,自然不可能拒绝塔露拉,于是便成了现在这副样子,零闭着眼,平静地躺在塔露拉的腿上。
“不过,可能是因为在这种环境里吧。”
“真的吗?”
“嗯……想象一下,我们现在正处于一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
“天空是湛蓝的,而不是灰暗的,无数白色的云朵就那样随意地漂浮在空中,好像是谁随便挥洒的涂料。”
“微风带着青草味吹拂在我们的脸上,这里就好像是一片世外桃源,不需要关心生老病死,七情六欲,不需要关注权力斗争与矛盾冲突,没有源石病,没有让人烦恼的一切……”
塔露拉并没有像零那样闭上眼幻想着这样的场景,她只是盯着零。
“零,你口中那样的世界,真的会存在吗?”
塔露拉不想打破这份美好的幻想,但她必须考虑现实。
“我不知道。”
“零,有时候,美好的幻想会让人更加讨厌现实。”
“但是,塔露拉,只有美好的幻想才能在残酷的现实里给人一丝希望。”
零从塔露拉的腿上颤颤巍巍地坐起,让塔露拉从床上下来。
“反正也已经是睡觉时间了……今天就这样吧。”
熄灭掉灯光,钻进柔软的被窝,塔露拉看着昏暗灯光下的零,在刚刚亲密接触的情愫下,她的心跳有些加速。
“零……”
“怎么了……?”
塔露拉没有回答,取而代之的是嘴唇靠上零的锁骨,回忆着步骤,接触,吸气,用舌头轻轻扫过皮肤。
“哈啊……嗯……”
零的身体一阵颤抖,微弱的轻哼带着气息,压抑不住地从零的嘴中传出,仅仅只过了两三秒,零的手已经颤抖着拂过塔露拉的身体好几次。
即使是已经放开了零,他仍然在大口喘着气,胸部不停起伏着,好像刚刚做完运动那样。
“哈啊……塔露拉……”
“零……没事吧?”
零的反应要比塔露拉所想的大不少,塔露拉略微有些担心零的情况。
“没事……我……也许是因为身体状况的缘故吧,我的身体很敏感……”
“那,你喜欢这样吗?”
“……嗯。”

零的身体有所好转花了他们几天时间,等到完全不影响行动之后,塔露拉才提出之前的计划——和零去周边城市采购。
斥候们探回的情报中,最近的移动城市仅在十几里路的地方,利用驼兽的话,早点起步就可以在上午到达那里了。
于是零和塔露拉就这么做了,接近两小时的行程并不算久,
“斯纳……这就是这座城市的名字吗?哈……上一次到城市还是……几年前吧。”
“这么久吗……虽然住在村庄中,但是我不时也是会到城市一趟的。”
用一点点小手段骗过入城检查,灰蓝色的色调便浮现在两人眼前。比起中心城市来说,位于边境的这里未免显得太过破旧了一点,掉了漆的墙皮下肆意生长着惨绿色的杂草,比起一抹绿色带来的生机,杂草给人的印象更多是无止境的欲望与贪婪。
不过这只是外圈,或者说是贫民窟的景象。继续向城市中心深入,更多明亮的色彩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中,建筑也变得越来越高耸,直到商业区的气氛被越来越拥挤的人流烘托出,两人才暂且忘掉了刚进城时看到的破败景象。
“零,你说过,这次还要准备一些物资,是吧?”
“嗯。”
零的视线不停在街边的招牌上游走,但总是停留几秒后又转移到另一边,除此之外,比起时不时东张西望的塔露拉,就没有什么别的动作了。
“你要准备什么?”
“大体上……书籍和药物吧。这种东西是我们确实需求,但是村庄里又难以找到的,况且……”
“你的身体,对吧?”
零和塔露拉同时叹了一口气,随后没有再多说话。
药物,现代医学和工业的产物,从最常见的治愈感冒的抗生素,到能够延缓源石病的靶向药物,广泛存在于泰拉大陆的药物却常常与军队无关,对症下药这个词对于在冻原上行军的他们是一种奢望,更何况他们常常连抗生素也舍不得分配,除非到了有生命危险的时刻。
不巧的是,零偏偏就是这种体质。感冒,炎症,发烧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找上他一趟,再加上寒冷的天气与不充足的休息,零的病症还常常加重,就算是三十九度以上的高烧,也已经是塔露拉和零司空见惯的东西,不过幸好抗生素的储量还足够,数次几乎晕倒的高烧都被强行拉了回来,只不过其他时候就要委屈一下零了。
零用手指摸了摸鼻子,他前几天患上的鼻炎还没有完全消退,给孩子们讲课落下的嗓子问题又有复发的趋势,不过他并没有跟塔露拉说太多。
“哎……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走吧,我们去逛街。”
拐进一家高层的商场,内部洁白的墙壁和地面与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光总算让两人有了一点现代都市的感觉。
“这里的地下有书店的样子,零,我们要去吗?“
巨大的人流量让两人的安全感稍稍降低了一丝,于是塔露拉主动牵起零的手臂,摸索着和他双手合十,在空中晃了两下。
“啊……我可不想提着书逛完剩下三层,我的手臂可握不住东西。“
说着,零捏了捏塔露拉的手,塔露拉指尖传来的细腻触感和柔弱的力道让她重新想起零的身体并不太好这件事情。
“大不了我来提嘛……不过既然这样,就从高向低逛好了。“
“嗯。“

俗话说得好,对于新衣服的渴望是女人们的天性,我可以买来不穿,但是绝对不能没有。
“这件衣服怎么样?“
红色的上衣配上黑色的裙裤,从色彩上来讲并不算特别差的搭配,甚至还有可圈可点之处,不过……
“你没必要配上高跟鞋吧?看上去如此运动的衣服配上高跟鞋也太不对劲了一点。“
“啊……也是呢,不过,我真的很喜欢高跟鞋,毕竟行军的时候可没有机会穿。“
黑银色的六厘米高跟鞋,说高不高说矮也不算矮,但确实是正好适合塔露拉身高的款式,只可惜穿上高跟鞋之后,零有可能就需要抬头看塔露拉了。
“穿高跟鞋的话……嗯……店员!“
“啊,您有什么需要的?“
零把店员招呼了过来,虽然他确实觉得塔露拉在衣服搭配上的天赋有一点点残念,不过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帮这位小姐选一套……洋装吧。“
“洋装?“
塔露拉从落地镜面前转过身来。
“嗯,说到高跟鞋当然就是洋装了吧?连衣裙之类的,当然,要配上这款高跟鞋。“
听到零的话,塔露拉也点了点头,并没有说其他话。
“啊,还有,不要选有裙撑的,不方便。“
店员思索了一会,从几步远的衣架上挑挑选选出了一件衣服,拿到了塔露拉和零面前。
“试试吧。“
塔露拉拿上衣服,走进了试衣间,两三分钟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她从试衣间中走了出来。
那是一套以黑色的主色调连衣裙,内衬和乳袋是白色的,不过细细看下去,还不止简单的黑白而已,被刻意做成褶皱的裙摆间隐隐约约可见橙红色的光影,没有让这套连衣裙过于单调。至于裙袂,虽然没有其它洋服的蕾丝边,但是规则的尖角显然也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成品。
“零,你觉得这件怎么样?”
坦白说,比起穿上军装时塔露拉给人带来的那种朴素而稚嫩的少女感,反倒是这套洋装让她更加具有威严。
不过零心里想的虽然是这些,说出来的话却还是有一些苍白,毕竟他不是那种会夸人的类型。
“就……嗯……总之就是挺漂亮的。”
“那就好,店员!我就要这件吧,可以不用换下来了吧?”
“啊可以的,这里还麻烦您移步柜台结个账。”
手上的资金倒还是挺富余的,军中的战士们跟着塔露拉尚能温饱,比起之前的生活,自然也没有要求太多。
爽快地结完账,两人牵着手走出店铺,零明显感觉身旁的塔露拉心情都变好了几分,或许是因为有更多人在注视着他俩了?总不能是因为自己更威严了吧。
不过都说购物是女人的天性,即使是塔露拉这种在农村中养成的朴素性格也没有逃过这点。
“呼……我们逛了多久了?”
“两个小时吧。”
在逛街的时候对于时间当然是没有实感的,喜欢逛街的人会觉得时间飞快,跟在喜欢逛街的人身边的人则会觉得时间十分缓慢。在这种情况下,唯一让人能够感到时间确实在流逝的也许只有自身的生物钟了。
“零,还要继续吗?”
塔露拉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长达几个小时的步行或许对自己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对于身体本来就很虚弱的零来说可能还是有些勉强。
“这……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我希望我们马上去买书然后立刻回去。”

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这句话对不对零不知道,但是书籍放在地上绝对可以当成一个阶梯。
“书店啊……我就在这边坐着吧。”
塔露拉并没有对买书这件事情提起多大兴趣,本来安营扎寨后,军中的事务就已经有点让她焦头烂额了,睡前的时间大多数也要被占据,到最后只剩下一些碎片的时间,然而这些碎片时间让她根本没有办法进入读书的状态,屯着的书籍都还没有看完,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买新书的兴趣了。
塔露拉提着几个大包小包坐在那里,于是就只剩下了正在满书店乱窜的零。
“我说,会不会有点太多了?”
“嗯……也许是有一点?”
零挑选书籍的速度比塔露拉想象中的速度要快上许多,多半是在路上就想好了要买些什么书。
“科普书籍没什么问题,我知道那群小家伙们的求知欲,这摞书籍够他们看很久了,但是……”
桌子上摞着的书籍几乎有半人高,大部分是一些科普书籍,但是其中好像还混杂着一些奇怪的东西?
“但是这个……农业养殖业指南……急救指南……自救书和生存手册……没必要吧?”
塔露拉翻开书本,仅仅是绪言的介绍就看的她有些头大,况且每本书都有接近五厘米那么厚。
“呃……算是,防患于未然?”
“那你有想过我们要怎么把这些书带回去吗?我手上可拿不下其它东西了。”
“……好吧。”
最终,零还是把那些看起来几乎用不到的厚重书籍放了回去,半人高的书堆终于变得让零自己也可以轻松抱起。
从书店结账出门,以半小时一层的速度,零和塔露拉总算走出了这个商场,按照时间推算,现在差不多正是正午时分。不过这次来的目的还有一项没有达成,商场里自然是不会有药店的,想要找到药店或者是医院,那就只有在在城中散散步了。
“零,你的身体,也是因为矿石病造成的吗?”
“我不知道,好像在感染矿石病之前,我就整天病怏怏的。”
“那么,就是源石病加重了你的这种病弱体质?”
“或许吧。”
“说起小时候……你还没有跟我提过你的童年,你的父母。”
“我的父母……我从来不会主动提起这个。”
“为什么?”
“在我有记忆的时候,我就是在一家疗养所,或者说孤儿院里度过的了。“
“……“
塔露拉并没有再说些什么,她从零的身上移开视线,低着头沉默着看向平整的路面。不过零仍然平静地直视着前方。
“我记得当我四五岁的时候,我开始懂事,疗养院的生活很无聊,那些和我一样的……孤儿……还有被家庭遗弃的老人们,以及几个护工,就是疗养院的全部了。“
“护工们本来就鲜少照顾我们,因为仅仅是照顾老人就花费了他们的全部精力,保护我们这群小孩子不会因为什么奇奇怪怪的意外丧生,就已经是最大的照顾了。“
“于是我们就是完全被散养的状态……只要不出人命,怎么样都好,我的矿石病也是那个时候患上的。“
“后来呢?“
“后来?后来那些护工们开始教我们如何照顾老人,让我们替他们分担工作,如果不做,或者做的不好,就体罚我们。“
“这样的日子足足过了两三年……后来又一次,我记得我大概十岁出头的时候,这家疗养院濒临破产了。“
“为什么?“
“本来,这家疗养院是一家属于当地的政府机构,政府拨款来抚养小孩,赡养老人。“
“但是有的穷人,大多数是那些青壮年,不服于这种政策,他们说,‘凭什么要大家花钱养那些没什么用的小孩子,而不关心我们?’,好像还进行了各种起义。“
“于是在压力之下,当地政府给疗养院的拨款就越来越少,不得已,疗养院只好寻求别的收入。“
“他们让你出去工作?“
“啊……比那个还要恶劣一点,两个人,也就是我的养父和养母,来到了疗养院,决定把我买回家。“
“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也许吧。来到新家庭之后,我才知道他们的想法,他们两人都患有矿石病,因为这一点,所以找不到佣人,他们也根本不想要一个儿子,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佣人。“
“当然,比起疗养院的生活还是要好上不少,至少……我挺感激他们的。“
“怎么感觉你在以德报怨一样?“
“或许吧,至少我不会记恨任何人……塔露拉,我也不希望你记恨任何人。“

零与塔露拉就这样一边闲聊,一边闲逛着寻找药店或是医院,不知不觉,太阳已经高挂在两人的头顶上了。
“说起来,我们为什么不找个人问问路呢?“
“我还以为你会很享受这种闲逛的感觉。“
“如果我手上没提着这么多衣服的话。“
总之,塔露拉和零不想再这么像漫无目的地乱转下去了,虽然两人都觉得这样不差。
“好吧,嗯……同学!“
东张西望了一会,零叫住了一个看起来面容和善的乌萨斯少女,她手上捧着一本书籍,戴着一片看起来相当古早的单片眼镜,身上穿着校服,浅绿色的长发相当柔顺地披在身后。
“你好……怎么了?“
“这附近……有什么药店或者医院之类的吗?“
眼前的少女思考了一会,看向周围。
“不知道……我之前住在切尔诺伯格,来这里只是短期旅游而已,我对这里不熟。“
“这样啊……谢谢你了。“
“没事……啊,说起来,我之前听到过,这里的医院最近关门了。“
“为什……算了,同学谢谢你。“
站在原地,目送着这位素不相识的少女走远,塔露拉和零面面相觑。
“你饿吗?“
“有一点。”
失去了动力的塔露拉四处张望着还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毕竟以后也不太可能再来这座城市了。
“想吃点什么吗?”
“可以吧。”
“你来选?”
“啊?那就……那就……那家咖啡厅吧。”
塔露拉并没有什么特别明确的想法,回答咖啡厅,也仅仅只是因为那是视线中出现的唯一一家餐馆。
推开磨砂玻璃门,被寒风吹拂的凉意随着地热供暖消散,白炽灯和半开放的灯罩用晃荡着的细绳吊在空中,让室内泛着昏暗的淡黄色灯光,门口望去,前台的角度正好被摞起来的各色杯子遮挡住,往里走了几步,才发现前台里坐着一名伏在桌子上睡觉的黎博利少女。
实木地板踩出的嘎吱声响并没有吵醒熟睡中的少女,两人就这样走到了前台前,半分钟后,看见她仍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塔露拉敲了敲桌子。
“啊欢迎光临您好想要吃点什么喝点什么本店都有!”
惊醒,站起,然后说出欢迎词,如此繁杂的程序却被眼前的少女在三秒钟之内完成,看来已经是惯犯了。
“一杯中杯拿铁。”
塔露拉不太喜欢喝咖啡,望着上方的菜单考虑再三,还是选择了写在最显眼位置的拿铁,至于零,看起来他心里早有选择,只是想先等塔露拉挑选完而已,毕竟自己的口味也许有些独特。
“啊……那我要一杯中杯的维多利亚浓缩咖啡。”
“好的,请稍等。”

“啊……真苦啊。”
放下咖啡杯,塔露拉皱着眉毛,如此评价道。
“我倒是觉得还好,你喝不惯咖啡吗?”
零看起来平静的多,即使抿了一大口,表情也没有变化分毫。
“不习惯,以前喝咖啡也都是朋友请我,我对这种苦涩的东西不太感兴趣。”
“你喜欢甜的?”
塔露拉叉起一块蛋糕,慢条斯理的享用了起来。
“倒不如说,谁会讨厌甜的东西呢?”
“我……不是太喜欢。”
“为什么?”
“为什么……是啊,为什么呢?”
两人无言沉默,就这样呆呆地望向窗外,阴霾的天空将灰色的光投射在急匆匆的行人身上。
似乎是察觉到气氛稍有一丝凝重,零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想,喜好大概是不需要有原因的吧,有些事情也许是命中注定罢了。”
“就像我和你注定要相遇一样?”
“你平时可不是会讲这些情话的人啊,塔露拉。”
重新转过头来,零一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无意识地用短勺搅动着杯子内的咖啡,零打趣道。
“也许我是被这种气氛渲染了吧。咖啡厅当然是个浪漫的地方。”
第一次和零长久的对视,还是在初次见面的谷仓里,那时候自己第一惊讶的是零的异色双眸,和超凡的气质。不过在警戒心下,自己也并没有长久的注视着零。
上一次和零长久的对视,还是在那个晚上,不过当时的自己只能感到一种劫后余生的恐惧,看到零的双瞳,也只有一种从虚无中被拉回的真实感。
“你的眼睛……真的很好看。”
“人们总这么说。”
“你不喜欢被这么评价吗?”
“不……只是……”
零顿了顿,思考了一会,但仍盯着塔露拉。
“塔露拉,你觉得你自己的眼睛好看吗?”
“欸……为什么要问这个?”
塔露拉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不是觉得,自己的眼眸很普通,也没有什么特点?”
“正常人都会这么觉得吧?”
“是啊,人们总会认为自己是普通的,于是便想要融入其他人所在的群体,因为从众效应的存在。”
塔露拉仍然紧紧盯着零的眼眸,那不寻常的眼眸中此时却充满着一种失落感,零手上无意义的动作也慢慢放缓起来。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人们常说,人性本善,因为在数千万年前的大地上,人性是善的。”
“从石器到火焰,从金属铸造到工业,再到人工智能……爆炸式的科技进步,带来的无限资源最终让人们失去了所有欲望。”
“于是,这世间的仇恨再也没有爆发过,即使是还有顽固的家伙心存芥蒂,几代人之后,记忆终被冲刷。”
“于是世间的人们结束了一切纷争,他们便认为自己无所不能了,他们希望修建一座直冲云霄,能够通天的高塔,人们把它叫做巴别塔。”
“巴别塔一开始的修建非常顺利,打好地基之后,这座高塔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就达到了五百米的高度,并且速度只增不减。”
“但事情总会遇到变故,巴别塔的建造自然不会那么一帆风顺,不知是否真的是这片大地的意识,‘天灾’就这样降临了。”
“那时的天灾和我们现在的天灾不同,那时的天灾,直接波及了整片大地,天空上永远笼罩着黑云,带着源石颗粒的酸雨从天而降,更大块的就结成冰雹甚至陨石,掉落在各处。”
“但人们总有办法面对困难,在屋檐下和地下苟延残喘着度过最艰难时期的他们,时隔几十年之后,终于重新见到了阳光。”
“又过了几十年,一切创伤修复之后,人们又一次过上了正常的生活,伤疤愈合之后,却又有人提出,要把修建巴别塔的想法再次付诸于实践。”
“这个想法一经提出,就受到了无数反对,许多人认为,上一次的‘天灾’,便是修建巴别塔所造成的,是这片大地不想让他们建成巴别塔所做出的惩罚。”
“虽然并不令人信服,但这个说法一经问世,就有了许多说服者,他们试图从各种地方搜寻证据证明天灾是神罚的真实性,优先站在制高点上,对那些同意修建巴别塔的人恶言相向。“
“于是冲突和矛盾越发升级,当立场彻底分化之后,不共戴天的双方便开始了战争,其中支持修建巴别塔的那一方,将源石碎片插进了自己的身体里,让自己与天灾同化。“
零顿了一顿,没有再往下继续说。
“然后呢?“
“然后?战争一旦开始,就无法再停止,他们,两方都研制出了利用源石这种高度聚集的能量体所造成杀伤的武器,然后用在了战争中。“
“整片大地上有至少九成的人当场被能量穿透蒸发,剩下一成的人,也在战后死于源石病,这就是故事的结尾了。“
塔露拉沉默着,仍然呆呆盯着零的眼睛。
“这和眼睛其实没有关系,但……即使是这一点微小的差异,也可以将人非黑即白地划分开,更不用说源石病了。“
“但……你因为这个被孤立过,是吗?“
零低下头,盯着自己咖啡杯中打转的气泡,随后端起手中的咖啡杯,一饮而尽,放下,接着站起身来。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好了,我给你弹一首曲子吧。“
咖啡厅的墙上总是那么些东西,贴纸,合照,奇怪的悬挂物,几幅风景画,挂钟,还有……一些乐器。
“没想到这么全啊……这家店的老板一定很喜欢音乐。“
从墙上拿起一把吉他,出人意料的是,吉他上并没有很多灰尘,零随便拨动了一下琴弦,几个音随意地混杂着传到两人的耳中,
“弦都是准的。“
楞了半秒,零才理解塔露拉是什么意思,不过……
“嗯?塔露拉你……有绝对音感吗?“
塔露拉的手指在杯口摩挲着,终于将视线从零的身上移开。
“这里有钢琴,让我跟你合奏一首曲子吧。“

曲毕,塔露拉站起身。
摆放在咖啡店内的钢琴一般几乎不会有人碰而缺乏保养,在公共场合而音准如此的钢琴,塔露拉还是第一次见到。
比起塔露拉作为贵族从小开始培养的钢琴技巧和一点点天赋,零自学的吉他自然要浅薄许多,不过即使弹奏的只是简单的和弦,也并不影响听感,反倒是不时失误的给曲子更添了一点现场的随性韵味。
“想不到你也有比不过我的地方啊。”
看了看因为班门弄斧稍显紧张的零,塔露拉打趣的缓解着气氛,零张了张嘴,还在思考着不知道说些什么,反倒是另一个声音先开口了。
“两位都学过乐器吗?”
不知何时,在柜台上趴着睡觉的黎博利少女悄悄坐到了旁边的桌子旁,饶有兴致地听着两人的演奏。
“学过一点点。”
“我也学过一点点。”
正常人都能听出,两人一点点的含金量完全不同,不过正常人也不会在意这个。
“啊……好久没有听到过有客人来这里弹过各种乐器了啊……最近的贵族们都不喜欢学这个了吗?”
虽然很想吐槽明明是贵族不会来这种咖啡店,但是出于人身安全考虑,零还是没有说出口。
“所以,你们俩是从外地跑过来的吗?”
“啊,是的。”
赞叹了一下对方的敏锐后,零想了想,自己好像并没有隐瞒这个信息的必要。
“我就说嘛,第一次看到你俩的时候,就觉得你们和这里好像格格不入,尤其是你这位小哥。”
“那真是谢谢你夸奖了。”
“哈啊……”
黎博利少女站起身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接着闲聊。
“说起来,你们进城的时候,有被审查吗?”
“审查?如果那个盘问算的话。”
“对对,我说的就是那个,他们的审查最近也越来越严了,本意明明是为了阻止感染者,结果从之前的检查体表源石结晶,到现在连看上去像是感染者的人也会被直接拦下来。”
“这样啊……经常会出现即使不是感染者也被拦下的情况吗?”
“当然了,不过其它的,比如萨卡兹或者你这种瓦伊凡都还好,如果是穿着稍微破旧一点点的乌萨斯人,也会毫无理由的被拦下。”
眼前的少女又打了一个哈欠,看起来她是真的很困。
“对了,这里哪里有医院吗?”
零趁着少女打哈欠的空档,见缝插针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哈?医院?问这个干什么?你俩……也不像是去医院的样子,你看,明明刚刚购物回来。”
少女指了指堆在座位上的几个购物袋,耸了耸肩。
“这个……想买一点药在家里屯着。”
“什么药?即使是这里也只有几家小型的诊所,抗生素之类的也许有一点,其它的就难以找到了。”
“这样啊……那,你知道有什么地方能够买到其它的药物吗?”
“这……你们也不是不知道,这附近方圆百里的城市也没几个,这座城市还算是其中最大的一所了,不过……”
少女走到柜台前,翻找了一会,从柜台里掏出一张名片来。
“真的要寻找医疗服务的话,欢迎来罗德岛哦?”
“哈?”

从少女口中,塔露拉和零了解到这家名为罗德岛的制药公司是如何运作的,还有更重要的,它的地址。
出人意料的是,罗德岛现在刚好停靠在离塔露拉不远的地方,借用几匹驼兽的话,可能不到一两天就可以赶到,比起寻求不知水平高低的医院,显然这个选项更为靠谱,而且更让人在意的是……
“我们是一家致力于治疗感染者的公司……”
“感染者?治疗?”
“啊?嗯?怎么了吗?”
少女歪了歪头,对于两人的疑惑感到有些不解。
“没事,你继续说。”
“嗯,我们是一家致力于研究,缓解,治疗,痊愈源石病感染者的组织,同时我们也和许多知名企业,比如喀兰贸易,企鹅物流,黑钢国际等等有着紧密且深度的合作,信誉口碑可称得上是口碑载道啊!”
谈到这个,少女突然有了精神,甚至还激动的拍了一下桌子,但塔露拉和零并不领情,像看傻子一样地盯着她。
“嗯,您继续。”
“啊这是什么态度……可恶……”
看到两人略带担忧的神情,少女才有些意识到自己的事态。
“总之,如果有任何医疗问题,就去找罗德岛啦!那么两位还要点什么吗?”
顺带着收拾完了两人遗留下来的餐盘和杯子,少女又一次坐回了前台。
“谢谢,不需要了。”
“那就请把帐结一下吧。”
笑眯眯地递过小票和账单,就算是零这种温文尔雅的人,此时也突然有了一种想要打人的冲动。
不过这里好歹还是文明社会,身为文明人自然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该付的钱当然也是要付的,只不过自己到底有没有被宰,零和塔露拉暂且把自己蒙在鼓里。
在咖啡店坐了一会,即使是午后两点最热的时候,乌萨斯的气温仍然可以让河流断流。不过既然这次出行的目的已经全部达到了,那也就没有必要再呆在这里了。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另外一个致力于帮助感染者的组织。”
枯燥乏味的路上自然是闲聊的大好时机,平常没有怎么培养感情的两人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好吧也许只是真的很无聊而已。总之,塔露拉先开口了。
“是吗,不过罗德岛的名字,我确实有听过,不过也是很久之前了。”
“那你对他们有什么了解吗?”
“并没有。”
“好吧,我还指望你的阅历能够了解这些东西呢。”
“哈啊,我的阅历比起你来说不定还差了一点,至少我可没有当过贵族。”
“真的吗?你身上的气质可不像是平凡人家的孩子。”
“那你想知道我是怎么被源石感染的吗?”
塔露拉沉默了两秒钟,然后略微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
“这种事情,对于大部分感染者来说都是禁忌的话题。”
“是啊,但我并不在意这些。我记得那是一个很遥远的时候,我才仅仅……七岁?”
“反正也不重要,我只记得我很小很小,但是我当时的智力就已经超出同龄的其它孩子了。”
“于是我遭到了排挤和孤立,过高的智力造成了我心智的快速成长,我丝毫无法和他们相处,即使是跟我心理年龄相同的人,也会因为我是小孩子而不能接纳我。”
“我就这样变成了一个人群中的怪胎,恶意也随之而来——”
“停。可以了,说到这里就足够了。”
零没有继续再讲下去,塔露拉也没有再开口,沉默了一个多小时,零和塔露拉总算是拖着这一大堆大包小包回到了营地。

“雪……”
拉开营帐,无数片雪花旋转着从空中飘落,然后变成一个整体。
终年的积雪在乌萨斯并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倒不如说,在大部分地方,永冻的河流和覆盖一切的白雪才是正常的景色。
“你喜欢雪吗,零?”
看向室内,已经醒过来的零并没有着急走下床铺,而是随意拿起了昨天睡前放在床头柜上的一本……《战争的艺术》,开始阅读起来。
“不喜欢。”
“我还挺喜欢雪的,在很小很小的时候,我还不能控制我自己的源石技艺,那时候,我一不小心就会把家给点着,或者伤到其它人。”
“所以,你喜欢这种即使失手放出了烈焰,也只是会融化一点雪,而并不会引起什么事故的情况?”
“是啊……从几次失手之后,我就对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忌惮,即使到了我能够控制自己力量的时候,包括现在,这种心态还是深深影响了我。我非常在意自己有没有做错事……打个比方,比如老师要求你打扫卫生,你认真去做了,第二天检查的时候,老师指着一个地方说,这里没有打扫干净。”
“如果确实是自己的错,这点小错承认了也不会怎么样,我只是会非常不好意思……或者说羞耻一个上午,或者几天。但如果是大错……我能清晰回想起来自己儿时做过的那些对不起人的事情。”
“这是人的共性。”
零放下书来,看着塔露拉。
“啊……你也会这样吗?”
“不会。”
“为什么?”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即使再自责,也不会影响到未来。”
“真的……吗?”
塔露拉望向他们行军来时的方向,那个方向上有一个被她烧毁了的村庄。
“自责是没有用的。”
“自责是没有用的……但……我做不到。”
没有哭泣,没有情感宣泄,只是极其平稳的话语说出的一种事实。
“没事……有我在。”
温柔的臂膀环在身后,这已经是数不清第多少次塔露拉接近崩溃了,当然,这也已经是数不清第多少次零安抚塔露拉了。
“谢谢你……零。”

“还是没有消息吗?唉……”
“是啊,没办法了,我们只能慢慢找,反正物资还算充足。”
“嗯……但愿吧。”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的流逝,一开始定下的计划和期待,到了现在几乎让人提不起任何热情,大多数战士们只是过着单一的生活,机械式地按照命令搜索着一望无际的广阔雪原,好似已经失去了希望。
“零……在吗?”
不知道是第多少天,也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听到令人失望的消息,即使是塔露拉也有些提不起精神,耷拉着肩膀走进帐篷。
“怎么了……?”
坐在书桌前的零扶着桌子站起,缓缓走到塔露拉身边来,看见塔露拉无精打采的样子,即使不回答,零当然也知道,这次的搜索又没有收获。
“我……”
塔露拉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勉强挤出一个音节来,但也没有下文,反正在这种情况下,她也不需要多说什么。
索性直接抱上去好了,她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带着温度的温暖手臂轻轻环绕过零的肩膀,在背后合十,就这样轻轻靠在零的身上。
塔露拉此刻没有勇气睁开眼睛,也没有勇气想任何事情,她只想逃避现在的一切,她再也不想为了任何人担惊受怕,她希望当一个平凡的女孩。
泪水即将从眼角溢出,但塔露拉死死抿住的嘴唇没有漏出一丝声音,寂静的空气中只剩下她吸鼻子的声音。
“想哭就哭吧。”
她觉得自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低头埋在零的肩膀上,塔露拉的泪水决堤而出,充斥着绝望的哭泣声和呢喃的消极话语又一次从她的嘴中歇斯底里出。
是啊……又一次。
直到哭不出声音,塔露拉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终于在一次睁开眼,光线有些刺痛,让眯着眼睛的她再一次闭上了眼。
“早点休息。”
“嗯……你也……”
扶着塔露拉到床上,看着还在缓缓抽泣的塔露拉,零替她盖上被子,就这样站在床边,静静注视着她。
直到塔露拉不再抽泣,零再一次开口。
“塔露拉……睁眼看看我。”
她照做了,她视线里最后出现的东西,则是零的异色双眸,和她从未见过的奇异光芒。

塔露拉本以为自己会做一晚上噩梦,和黑蛇再吵一晚上的架,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从梦中惊醒,就像之前那样。
但这一晚,她睡的极其安稳,甚至她都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入睡的,她只记得自己走进了房间,然后……然后?
然后便是第二天的清晨,阳光一如既往的穿透进帐篷,将熟睡的自己从睡梦中唤醒。
一切都没有变得不一样,一如既往地起床,洗漱,起床开始一天的工作,盼望着也许永远不会出现的消息。
但好像也有不一样的地方……哪里不一样呢?
“零?”
零仍然在床上熟睡,明明平时的他这会应该起床了才对。塔露拉抱着这样的疑惑,走到床边,伸手触碰了零的额头。
“嘶——”
她感受到的是仿佛能将水烧开一般的炎热,仅仅是短暂的触碰都让塔露拉产生了一丝灼烧感,除此之外,零身体的其它部位几乎一片冰凉。
“零?零?”
少有的,塔露拉慌乱了起来,她从没有接触过这样的情景。
“医疗箱……医疗箱真的有用吗?这种程度……手术?我……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做……而且……这里也没有任何器具……”
医疗箱里的药物被塔露拉翻了个底朝天,但她还是毫无思绪,自己读过的故事中,无数死亡的场景从她眼前闪过,但她也在努力地将它们赶走。
对了,好像之前有人曾经说过……
“真的要寻找医疗服务的话,欢迎来罗德岛哦?”
翻出差点被自己扔掉的名片,匆匆瞄了一眼大概的方位,完全没有准备,她就这样将轻飘飘几乎感觉不到体重的零从床上公主抱起,飞奔出门。
完全没有考虑距离和自己的体力消耗……但也没办法,印象中依稀记得,再远也不过是仅仅十几里路……即使是自己,靠着毅力大概也可以尽快赶过去……
不,即使是没有了毅力,她也必须赶过去,她不想再留下遗憾了。
塔露拉就这样奔跑着,她不顾一切地奔跑着,她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也许自己根本不能到达罗德岛,也许到达了也并没有用,也许零在半路上就会……
塔露拉只是不想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再一次死去,而自己仍然无能为力。

沉重的步伐,沉重的身体,沉重的内心。
但塔露拉没有想过放弃,两个半小时的路程后,她看到了在太阳照耀下,反射出淡灰色金属光芒的巨型舰体。
哑光的阴影下,是登上舰体的斜坡,然后便是内部橙色的装饰,不过塔露拉并没有心思观察太多,冲上斜坡,进入舱体内部,正门入口今天恰好空无一人,直到跑进,塔露拉才发现差点被前台的桌子挡住的那名略显矮小,比零都矮上一个多头的沃尔珀少女。
塔露拉的脚步声很重,如此巨大的动静绝不会有人忽视,看见即使是在冻原里也满身大汗的塔露拉,还有手上抱着的,脸色苍白的零,任何人都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娇小的沃尔珀直接撑着桌子翻过前台,塔露拉才看清她的样貌,看起来十分朴素的淡粉色,或者说更贴近肉色的短发和刘海,以及胸前的……源石结晶。
“苏-苏-洛……”
拼写出名牌上代号的功夫,苏苏洛已经冲到了塔露拉身边。
“病人对吧,麻烦你再抱一会……来,跟着我走。”
带着手套的左手撑起零的头部,右手从包里掏出一只体温计,夹进零的腋下,然后打开通讯。
“呼叫亚叶,有一位病人可能需要抢救,速至抢救室。呼叫Lancent-2,记录一下病人档案。性别,男?没问题吧?注意一下体温计。”
“啊……没。”
塔露拉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问诊。她调整了一下抱住零的姿势,虽然手臂有些酸痛,不过再撑一会还是没问题的。
拿余光看着去往医疗部的路,苏苏洛迈着小碎步走在塔露拉的前方,抬起零的手臂,挽住腕部。
“脉搏微弱,呼吸频率低,四肢体温低,失去意识,初步判断休克。几点钟发现的?”
“早……早上,大约九点。”
“发病至少时间三小时前,前一天晚上有没有什么不自然的症状?”
拐弯,掀开厚重的塑料门帘,消毒水的味道和蓝色的墙壁让塔露拉的心平稳了不少。
“我……我忘了。”
正低头检查零皮肤的苏苏洛听到塔露拉的回答,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忙活于手上的动作。塔露拉虽然有点不好意思,可是她说的确实也是实话。
“体表有源石结晶,初步判断为矿石病感染者……发现之后有没有用药?”
“没有。”
“遗传病史和过往病史呢?”
“我……我不知道。”
“那,你是病人家属吗?”
塔露拉楞了两秒钟,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我是。”
“什么关系?”
“爱,爱人……”
“好的,后续可能需要病人家属签字确认,这个病情肯定是需要动手术或者插管的,总之后续会有人跟你确认的……亚叶!安排一下抢救!”
恰恰好又拐了几个弯,刚刚问完问题,塔露拉和苏苏洛就快走到了一扇厚重的白色门前,红色的‘抢救室’三个大字还是让塔露拉的心又砰砰地跳了起来,一名早就等待在那里的菲林少女才从塔露拉手里接过零。
“您是病人家属吗……抱歉,抢救室需要防尘隔离,请您在旁边休息一会,等会会有人来的,麻烦您了。”
“嗯……”
望着两人……不,三人走进门里的背影,塔露拉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呆呆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

半个小时的等待,塔露拉竟然觉得比两个小时的奔跑更加漫长。她不敢去想抢救室里发生了什么,她只是看一眼连声音都不会发出,就那样挂在墙上的挂钟,看一眼紧闭的门,再看一眼抢救室三个字,然后呆呆地望向地面,过了几秒钟,再次望向钟。
度日如年,这个词对于现在的塔露拉来说就是最好的诠释,比起当时阿丽娜死亡时传来的噩耗,现在即使零没有被下判决,这种长痛比起短痛来说永远更加折磨。
分针转过半圈,塔露拉的五感才再次恢复,而唤醒她五感的,则是重新被打开的抢救室大门。
之前走进去的棕发菲林少女再一次从门里走出,额头上仍然渗着豆大的汗珠,用湿透的衣袖擦干后,她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你是……病人家属,对吧?我是今天在抢救室值班的医生亚叶。”
塔露拉连忙站起身来,酸痛的双腿差点没能站稳,还是靠着手扶住椅子才没有因为无力而摔倒。
“我是塔露拉……那个……”
“别急,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跟着我的节奏一件一件来,首先,病人暂时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但我们也在努力,至少病情没有进一步恶化。”
塔露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同没有说出的这个事实就好像一颗扣在嗓子眼的心,上不去下不来。不过至少从专业人士嘴里说出,而且亚叶的神情并不算特别紧张,说明零的情况还算是乐观……但愿吧。
“然后是,我们只是做了初步的抢救,也就是维持基本生命的一些事情,因为休克导致的生命体征微弱,我们需要做一些经过家属确认才可以实施的治疗方式。”
抢救室门外的前台上未经打理地摞着几摞文件,亚叶从里面挑选了一下,抽出一张来,一边在上面写字,一边继续向塔露拉说着。
“病人姓名?”
“零。”
“零……数字零吗?你的名字呢?”
“是的,数字零,我的名字是塔-露-拉。”
“性别男,年龄是?”
“16。”
“16啊……有无过敏史?”
“不知道。”
“慢性病,遗传病或者家族病史?”
“……不知道。”
“……好吧,没关系,爱人的话大部分是这样的,不用这么自责,具体的诊断和测试我们会进行的。这些答不上来也没有关系……但是接下来的事情……”
亚叶将纸反转过来,朝着塔露拉,递给他一只签字水笔。
“这是一份手术同意书,具体的事项都在上面,你想看可以等会慢慢看,但是时间不算充裕,所以我在这里给你先简单说一下。”
亚叶的手指向纸张上的几个序号,用适中的语速一条一条向塔露拉解释。
“首先是患者情况,这个你不用管,第二项是初步诊断,家属是有知情权的,所以我们也要告知你。”
“初步的诊断是,因为神经系统休克导致的一系列并发症,包括了心脏泵功能不足,内脏出血和失血,针对这点,我们需要做出以下的治疗。”
亚叶的手继续下移,到了第三项,也就是文字最多的治疗方案。
“因为患者还有基本的生命体征,所以我们只需要呼吸机辅助呼吸,不需要气管插管,但是因为供血不足,我们肯定需要进行输血以及血管搭桥手术,严重时也需要通过体外循环进行泵动,这些手术的风险……也在这里了,最糟糕的情况当然是血管破裂等。”
“可以做,没问题。”
“好的……那用药方面,我们刚才已经尝试使用了一些副作用较少的药物尝试辅助治疗,但是用处不大,所以我们发现……他源石病的大部分晶体是出现在中,比如淋巴结里,可能是免疫系统出现问题导致无法产生抗体等,具体还要进一步排查,所以还是来问你,在这种情况下,还需要继续用药吗?”
“没有用处就不用了吧。”
“好的……要强调的就这些了,了解之后,就请您在这里签个字。”
亚叶的姓名已经被写在了主治医师一栏上,整张纸上,只有病人家属的一栏尚还空着。
深呼吸,塔露拉,深呼吸……
塔-露-拉。

医院的陪护床很硬,很硬很硬。
从亚叶那里,塔露拉得知了,对于零的抢救至少需要花上几天时间菜呢个转到重症监护室,还要花上几周才能转到普通病房,得知这一点,塔露拉自然是要回营地一趟。不过她还能庆幸,自己在前几天刚刚把一些事项安排好,即使自己一周回去一次,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一来一回……不对,一回一来,还没有吃饭的塔露拉直到晚上六点才精疲力竭地来到罗德岛。好在罗德岛除了医院,自己本身就已经算一个小型的移动城市,至少日常的吃穿住行没有什么问题,甚至都比自己在营地的生活要更加舒适一点,不过塔露拉可不是那种过不了苦日子的类型,即使是睡地板,大概她也能接受。
夜晚医院走廊的灯光并没有完全关闭,本以为这种昏暗的蓝色调灯光会让自己再一次做噩梦,不过第二天起床后,塔露拉只感受到了生理上的不适,除去这一点,她的睡眠质量可以说是相当高。
“这是……为什么呢?”
在黑蛇缠着自己之后,塔露拉很少有过如此安稳的睡眠,连着两天这样更是前所未有,虽然感觉到有一些蹊跷,但塔露拉并没有什么头绪,毕竟当下的她仍然高度紧张着。这种情况下,唯一让她感觉到欣慰的是这大把的空闲时间……至少可以把积压下来的书籍读一读了。
读一本自己感兴趣的书总能让时间流的飞快,再次合上书本,看上墙上的挂钟,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说起来,这个时间,好像恰好是抢救室换班的时间。十二小时两班倒的生活真是相当恐怖,至少塔露拉对这些医生们还是心存敬畏。不过,今天换班的动静好像有些特别。
一边是刚刚从抢救室走出的,浑身雪白的萨卡兹少女……说起来,血魔的年龄,大概多少岁都可以算作少女吧。另一边则是看上去相当正常的,浑身上下都穿着一身浅绿色的医生……如果忽视掉她身后的那个,大约有两人高的大玩意儿。
“华法琳……今天竟然是你值班啊。”
“啊……来了一位相当病危的病人,恰好要大量输血和心脏手术,正值深夜,我就把嘉维尔那家伙换掉临时上岗了。不过,凯尔希,明明今天这班也不是你的吧。”
“没事,我没什么事,而且我来这里也不仅仅是为了值班,还有一些其它事情要做,关于病人的情况,华法琳你有和她说过吗?”
“没有,我一直在忙,需要我马上去说吗?”
“不了,你先去休息吧,住院部那边好像也有几个病人需要化验血液样本。”
两人并没有可以减小谈话的音量,因为确实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简单的交接班后,凯尔希并没有急着直接进入抢救室,而是走向了在一旁发呆听着两人谈话的塔露拉。
“塔露拉……没错吧?”
“嗯,您就是凯尔希医生?”
“是的,罗德岛的领导层之一,不过这点并不重要,至少我现在并不是作为一个领袖来跟你讲话,而是作为一名普通的医生。”
“零的病情现在已经趋于稳定,在积极治疗下,休克的病状出现了明显的好转,甚至比我们预期的治疗周期还要短上许多,不出意外,一周左右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
“谢谢你们了……我……”
“这声谢谢不用说那么早,塔露拉,接下来事项,是我作为罗德岛的领袖在跟你进行商谈……请跟我到会议室一趟。”

移步到会议室,虽然有舒适的沙发和低矮的茶几,但幽闭的空间,完全隔音的外墙,还是让塔露拉有一种自己其实是在被审问的错觉。
“塔露拉,爱德华和魏彦吾妹妹的生女,‘黑蛇’组织的前成员,刺杀柯西切的凶手……没错吧?”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塔露拉紧张起来,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这种机密的情报,塔露拉觉得这片大地上,除了自己和柯西切,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才对。
“放轻松,塔露拉……我知道这些的原因没有必要告诉你,你也没有必要知道,如果你真的想要一个答案,那么我告诉你,我知道这些事仅仅是因为我知道而已。除此之外,你真正需要知道的是,如果我想要伤害你,你此时已经是死人了。”
塔露拉不想去探索这句话背后的真实性,她没有带随身的武器,而且她知道,凯尔希身后的那个家伙……被她称为“Mon3ter”的那个怪物,可不是什么闹着玩的玩意儿。
“那么,你是想拿这些情报威胁我?”
自己无论是在哪一方都已经处于下风,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不,恰恰相反,你有这种想法说明你并不了解我,在不了解一个人的情况下进行交谈总是会导致误会,傲慢与偏见,但我并没有这种鄙夷你的想法,我知道你并不了解我,当然,我也并不需要你有多么了解我,我了解你就已经足够了。”
塔露拉已经被绕晕了,面前这个女人说的话可比书籍难理解多了,至少书籍她还有看第二次的机会。算了,没法理解就不去理解。
“那你想干什么?”
“我想和你合作。”
“合作?”
“是的,罗德岛作为一家挂名注册的公司,仅仅是作为一家公司和企业在进行周转运营,我们没有主权,并且需要同时受到注册地和所在地双重法律的约束。”
“所以呢?”
“我们需要将一些不方便作为一家正规公司进行的业务外包出去,并且外包的机构最好也是独立的个体,团体。恰好,你就是我们的人选之一。”
塔露拉低着头,沉思了一会,这几句话可比之前的一大串经文似的话要清晰很多,至少塔露拉能听出来,对方大概是善意的。
“我需要做什么,以及,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很多。物资运送,战斗支援,甚至其它公司外包给我们的一些奇奇怪怪的工作,都需要人手,至于好处……”
凯尔希罕见地没有把话讲完,而是停顿了一下。
“开价的应该是你,塔露拉,而不是我。在罗德岛能力范围内,不太过分的需求,我们都会尽可能地达成。”
凯尔希的这番话术相当精明,对方根本就没有让自己拒绝的选项,至于价码,也是在试探自己的底线罢了,但是,自己好像也没有拒绝合作的必要。
“我们需要罗德岛的技术和医疗支持,物资来往的渠道,废弃移动城市的情报,以及承认我们作为一个独立的政体。”
塔露拉提出的要求相当过分,不过谈判本就是一个讨价还价的过程。
“没问题。”
但……如此爽快的答应,是塔露拉从没有想到的。
“但,具体的事项,还需要进一步敲定,至于这些,就不是和我谈判了,我还要去值班。”
磨砂玻璃门被推开,走进门的是一位卡特斯少女。

谈判的过程异常顺利,两个小时后,走出会议室的塔露拉如释重负。这就是因祸生福吗?
带着几名干员……至少罗德岛方面是这么叫的,塔露拉再一次回到了营地,再一次安排好事项,让他们开始行军。本来,因为零的病情既然已经稳定,自己短时间内也没有再去罗德岛的必要,但……
“患者的病情好转确实比我们想象中快很多,移到重症监护室之后的恢复也相当快,现在已经基本清醒了,如果你想探望,提前联系我们就好。”
于是,塔露拉又一次站在了罗德岛内,比起抢救室,重症监护室的规模就要大上许多,值班的医生也要多上许多,但塔露拉认识的……好像就只有第一天见到的亚叶了。
和前台打了声招呼,亚叶亲自带着塔露拉,走到了零的病床前,然后就走回了前台。零的眼睛紧闭着,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只有胸部的起伏能够让人看出他还在平稳地呼吸。
“零……?”
塔露拉有些想和零说上话,但却又于心不忍叫醒他,所以仅仅只是轻轻呼唤了一声。不过,零竟然有了一些微弱的反应。他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努力想转过头来,但做不到。
“没事的,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俯下身去,塔露拉握住零的一只手,虽然冰凉,但仍还有一丝体温残留。
“零……真的……我……我……”
泪水再一次从塔露拉的眼角流下,但这次的她,则只是在轻声啜泣而已。
“你当时……真的好吓人好吓人……整个人真的……就像死掉了一样……还好……还好……”
虽然力道微不足道,但塔露拉确实感觉到,零捏了捏自己的手。
“嗯……没事了……现在没事了……能活着多好啊……零……”
“那些孩子们……尤其是伊诺和萨沙……特别关心你,但我骗他们说,你只是身体不好需要修养而已……要是没了你,那些孩子们真的会伤心的……还好……”
“还有……移动城市,我们可以找到了……罗德岛帮了我们,至少现在的我们能迈向下一步了……零……真的……我从没有想过可以到现在这样……”
“你出事的时候……我真的以为,你会像她一样,眼睁睁地死在我的面前……而我什么都做不到……我甚至都没法想象没有你的日子……我……”
零捏着塔露拉的手,一直捏着。
“谢谢你……零……我爱你。”

据凯尔希说,零的病情是因为一些更加深层的诱因而引起的,因此,他的病情也比其他人要好的快上不少。
关于这个“深层诱因”具体是什么,虽然塔露拉一再追问,凯尔希并没有告诉她,只是抛下一句“即使是罗德岛的医疗水平也无法诊断出具体原因,而告诉你目前的推断有可能会影响你自己以及病人的恢复”就再没有谈论过此时。
只是……塔露拉一直觉得,不管是零还是凯尔希,都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罗德岛情报部门的行动异常迅速,在原先地图绘制的基础上,罗德岛特意为塔露拉做了一份周边移动城市的地图,包括了比如规模,是否废弃,甚至“成色”之类的各种详细数据,不过这当然是阿米娅……那位卡特斯少女的授意。
既然罗德岛画都画了,塔露拉自然也没有不收下的理由,只不过做出决策……还是要等零。
“早上好。”
“早……上好。”
塔露拉现在的生活比起两点一线,更像是直接住在了罗德岛,每天早晨依往常一样,和躺在病床上的零互道早安。不过零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讲出的字句也常常含糊不清。
“啊……深夜的护士来跟我说过了,你今天早上……几点来着?哦十点要验血,所以要空腹。”
勉强晃了晃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零仍然呆呆地盯着洁白的天花板。他们所在的这个病房本来是为了隔离某些特殊传染病而设计的单人病房,虽然比较安静,私密,但是也相当孤僻和无聊,不过好在零能说话之后,两人之间的交流让时间的流逝变迅速了一点。
“零,你的心情好像很不好。”
“嗯。”
“为什么?”
“想起以前了。”
零的回答很简短,简短到塔露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的童年,除了那间装潢的还不错的疗养院以外,就是在医院里度过的。”
“我的养父母刚刚收养我时,还不知道我病弱,当时的他们对我还算不错。”
“直到后来的一次大病,我从病床上被几个医生用手术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就像现在这样。”
“之后的事情……他们对我尚有耐心,直到有一天,他们生气的时候,直接把我赶出了家门。”
“我那时候就在想,如果我不是这种体质,远离病痛和医院,远离那些苦涩的药物和闪着银光的针头……是不是就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零抬起手来,让塔露拉看了看为了输液还留在手背上的针头。
“没关系……即使是这样,我也会陪着你的。”
轻轻牵起零的手,塔露拉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和零一同望向远方。

“这两袋注射液是上午的,下午还有,以及这袋药,饭前吃。”
“这次抽血比较多,有三管,亚叶医生给你开的不仅仅是血常规,还有免疫系统的检查,所以还要用静脉血。”
敲门后走进来的护士手里推着一辆小推车,上面放着许多塔露拉也没有见过的医疗设备。
熟练地绑上黄色的橡胶止血带,扎进,棉签消毒,然后还是采血。
“没事,零,忍一忍就过去了。”
闭上眼睛,零感觉针头扎入自己的皮肤,然后是猩红的血液被缓缓抽出,装到圆柱形的容器内,难以避免的疼痛让零的全身上下都用力了起来,眼睛紧闭。不过零的力气很小,即使是用尽全力攥紧塔露拉的手,塔露拉也并没有感觉到痛感。
“好了,输液结束了记得按铃叫我们,不要自己换,以及记得看着点,让它一直滴下来。”
护士走近拨弄了一下输液管,调整到了合适的速度,就推着车离开了房间。
“哦对了还有……方便的话,帮病人擦一下身体,有助于降温和清洁。”
留下这么一句话,病房的门又关上了。
“零……”
看了看甚至紧张到有些渗出汗滴的零,塔露拉轻轻捏了一下零雪白的手臂。
“护士说,要帮你擦一下身体……可以吗?”
零虽然勉强可以从床上坐起身来,但至于站立和走路,即使零能做到,处于病后恢复阶段的病人这样做自然也是被严格禁止的。
所以,帮零清洗身体的责任就落到了塔露拉头上……这是理所当然,却又有些不妥的。塔露拉和零仅仅认识三四个月,作为恋人,虽然他们已经同床共枕,但两人对于肉体接触都有些过分的排斥,或者说总在刻意保持距离,他们也从来没有坦诚相见过。
“嗯……”
对于零来说,虽然也有一些羞耻,但是作为病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用塑料盆接上一盆热水,拿起毛巾浸湿,然后……
“零……”
掀开蓝白条纹的被子,宽松的病号服就像是直接被套在身上一样,过分宽松了。解开胸前的扣子,把衣服拨到一边,露出的是零纤细的身体。
“没关系吧……这样解开?”
零也并没有回答,只是默许了塔露拉的行为,抱着“照顾病人没什么好羞耻”的想法,塔露拉继续开始了接下来的动作。
将手臂上的衣服拉下,挂在输液管上,洁白无暇一般的素净曲线在窗外太阳的照亮下泛出一丝微红来,然而塔露拉并没有欣赏的时间,继续将被子往下拉,塔露拉开始脱下零下身的衣物。
轻松地将富有弹性的病号服拉下,再将零的大腿用一只手抬起,另一只手拉下裤子,直到将两条裤腿全部脱下,和塔露拉一般粗细的腿部也暴露在空气之中。
零此时并没有穿着内裤,而是因为没法下床活动所需要的纸尿裤,不过好在零几乎没有怎么进食,基本靠输液维持生命,纸尿裤上尚且还没有污渍。
将毛巾浸湿,拧干,淅淅沥沥的水滴又滴回盆内,有的溅出盆外,滴落到地面上。
从脸开始,面颊,脖颈,锁骨,手臂,胸,腹,腰,大腿,小腿。
再扶着零的脖颈,从后方抬起,露出被压迫许久甚至有些红印的背部,再一次仔细擦拭起来,还有压在床间的大腿腹和小腿腹。
擦完一轮,塔露拉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再次打湿毛巾,拧干,开始第二遍擦拭。
足足三遍之后,水温也凉了下来,但因为零的身体还是湿漉漉的,塔露拉并没有着急给零换上衣物,而是倒干了温水,将盆放回原位。
“塔露拉……谢谢你。”
重新将病号服穿回零的身上,零看着塔露拉,又看看窗外,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感谢的话来。
“零……我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爱人,这种程度的事情……是我应该做的。”

即使是最亲密的恋人,或者是此生挚爱,虽然不会在陪伴对方,或是照顾对方上有一丝怨言,不过两人都不会想再体验这种生活。
在医疗部的强烈要求下,塔露拉最终还是说服了零,同意再住院几天进行更深层次的医学观察,不过等到零行动自如,恢复到大病前的状态时,病症依然没有任何再次复发的迹象,甚至连痕迹都不留一丝,仿佛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不过这种奇怪的情况就留给罗德岛的医疗部头疼去吧,办理好出院手续,零和塔露拉的第一要务就是勘察一下他们大业的第一步。
“我们到了。”
灰色掉了漆的涂装,废弃的城门和空无一人的废墟,便是塔露拉和零眼前的景象。
“是啊……没想到会这么破败。”
“这些灰尘……你的身体受的住吗?”
“没事。”
掏出两只口罩——当然是从罗德岛采购来的,零自己戴上,也递给了塔露拉一只。
“毕竟外观看上去是否崭新不重要,能动的总比不能动的好。
破败的水泥道路上到处是大小不一的凹陷,歪歪扭扭的路牌仍然矗立在道路两方,偶尔也可以看到一些被风或是什么其它因素刮倒在地面上的。”
“据罗德岛说,这里曾经同时发生过战争和天灾。”
零一边看着脚下,一边缓缓向塔露拉开口介绍到。
“远离首都……就是行政中心的地方总是最荒凉,消息也最闭塞的,就像一任皇帝驾崩,农村也许要等个十几年才能知晓,如此偏远的移动城市也好不到哪儿去。即使是革命已经成功,革命者夺取了政权,但这片地方还是被旧贵族们所控制着。”
“当然,高层总比底层更早知道一些……他们知道自己即将被推翻,所以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封城,然后开动移动城市,逃离乌萨斯。”
“就像我们马上要做的一样?”
“嗯,就像我们马上要做的一样,但就在这里,他们遇到了天灾。”
继续往市区里走,焦黑色的痕迹遍布各地,路边不时还能看到一些枯骨孤零零地躺在那里,塔露拉不禁攥紧了零的手。
“封城无法离开,对于天灾的预报又不及时,毁灭就变成必然了。”
“还真是……悲惨的故事。”
“对于那些旧贵族来说,他们为自己莽撞的行为付出了代价,真正悲惨的平民,根本就不会有人去铭记,在那些统治者眼里,那只是一串数字罢了。”
“冷血……”
“是啊……塔露拉,我们不会这样的。”

改善生活质量是谁都无法拒绝的诱惑,本来预计行军三天的路程,在高涨的士气面前仅仅花了两天就完成了。
搬进房屋,感染者战士们,以及塔露拉,或者用塔露拉新起的名字,“整合运动”来说,整合运动接下来要做的,仅仅是等待而已。
搬进移动城市后,接下来的规划就已经是以年来计算了,而城中的人们也早已做好了这种愚公移山般的觉悟……他们也没有理由不做好,毕竟自己的生活质量甚至比加入整合运动之前还要高上几倍来。
塔露拉和零自然也没有了繁多的事务要加以处理,每天的生活也仅仅是抽出一两个小时来处理政务,偶尔会去照顾一下已经快要比零高的孩子们,便返回两人的住所。
“现在……终于有一点恋人的样子了啊。”
“比起营帐那时的感受来说,你更喜欢哪种?”
深夜的床上,零冷不丁抛出一个问题来。
“营帐吗……虽然那种最远间隔也不过是五米的空间给人有一种安全感……但硬要说的话,肯定还是这里更加有幸福感一些。”
“真巧,我也这么觉得。”
“嗯……我很喜欢这种,彼此之间保持好最最舒适的距离,把关心对方当成是一种日常生活的想法。”
摸索了一会,在被窝中找到了零的手臂,塔露拉挽着零的手腕,往零的方向略微靠近了一点。
“但是……偶尔一次……特别近……也挺棒的不是吗?”
塔露拉的脸色有些变得红润起来,穿着睡裙的她即使隔着一层布料,依然想要温暖零冰凉的身体,翻过身,将手臂压在零的胸前,摸索着找到了零衬衫的扣子,从上而下娴熟地解开。
“嗯……”
顺着越来越急促的喘息,塔露拉用小腿肚钩住零的一条腿,侧着身体将重量压到零的身上。
“凡事都有第一次的……零。”
“哈啊……塔露拉……亲爱的……唔。”
堵住唇间的喘息声,将雪白的衣物悉数脱下,塔露拉自己的身上也轻易地变成不着片缕。撑起身体,塔露拉彻底将重量压到了零的身上,俯下身去。
摇晃的床板并不会将任何声音传给紧锁的门外,也不会有人知道零第二天白天手腕上仍存在的红印是因何而来,只是如果有人仔细观察,也许会觉得今天的塔露拉格外有女人味了一点……但也仅限于此了。
不过,这只是日常生活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小小插曲。

无论发生了什么,太阳总是照常升起。
移动城市的顶端,直面着阳光的,是塔露拉,和她身边的零。
“我们……做到了啊。”
“嗯……我们做到了。”
“但这只是第一步,对吗?”
“嗯……之后的路还有很远,我们要做的,是拯救这片大地。”
晨光微熹下,塔露拉转过身来,扑了上去,于是站在高处的两人相拥而吻,唇齿相交,香舌交缠,许久不肯放开。
直到零的脸因为缺氧涨的通红,塔露拉才依依不舍地放开零,全然不顾唇角还挂着的津液。
“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吧,零?”
“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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